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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靈降臨後第廿二主日

第一經課：以賽亞書53: 4-12

詩篇經課：詩篇91: 9-16

第二經課：希伯來書5: 1-10

福音經課：馬可福音10: 35-45

我們真的清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嗎？打從我們有記憶以來，就活在一個盡可能滿足自己需要的世界裡。當然，有些時候我們在追求事物時，會稍微停下腳步想一想，所求的是否真的能夠對自己有所益處；但更多時候是，我們往往在還沒有弄清楚之前，就已經先開口祈求或先付諸行動了。

「管他有什麼意義，先擁有了再慢慢想都還來得及！」這似乎是許多人的心聲，就連今天福音經課中的門徒也不例外。西庇太的兩個兒子雅各與約翰，他們就是抱著這樣的心情前來祈求耶穌：「在你的榮耀裏，請賜我們一個坐在你右邊，一個坐在你左邊。」

這是我們對這段經文的第一個切入點，對於兩個門徒的要求，耶穌直接說出他們其實並不知道自己祈求的是什麼，也不清楚為了要得到所祈求的，需要付上什麼樣的代價。但兩個門徒仍然不明白耶穌的話，甚至還很堅定地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承受所要付上的代價。

耶穌見他們仍然不明白，就直接了當地說，祂自己在這件事上並沒有決定權，回絕了兩個門徒的要求。然而，故事還沒有結束，其他十個門徒聽見耶穌與雅各約翰的對話後，開啟了另一個戰場，紛紛表達對雅各與約翰的憤怒。

這是這段經文可以思考的第二個點，其他十個門徒究竟為什麼生氣？從最後耶穌的回應來推測，門徒們想要爭取的，是團體中的領導權，特別是在耶穌表達自己將要在耶路撒冷受害之後，領導權的爭奪更加白熱化，約翰與雅各就是在這樣的景況下，祈求耶穌讓他們坐在左右邊。

這樣看來，十個門徒生氣的理由也不難得知了，因為他們自己也想要坐在耶穌的左右邊，沒想到雅各與約翰先開口了，所以他們就成為眾矢之的，被其他門徒所怨恨。

可是，這樣的生氣也凸顯出另一個景況，不論是與耶穌直接對話的雅各與約翰，或是在一旁聆聽對話的十個門徒，他們並沒有把耶穌的話聽進去，只是一股腦地想要爭取權力，沒有思考究竟自己拿到權力要做什麼。

所以，才有了最後耶穌語重心長的談話：「你們知道，外邦人有君王作主治理他們，有大臣操權管轄他們。但是在你們中間，不可這樣。你們中間誰願為大，就要作你們的用人；在你們中間誰願為首，就要作眾人的僕人。因為人子來，並不是要受人的服事，乃是要服事人，並且要捨命作多人的贖價。」

簡單來說，耶穌不僅僅只是告誡門徒要成為眾人的僕人，以服事他人為己任之外。更重要的是，耶穌嘗試讓門徒了解，握有權力的真正目的，並不是為了轄制人或發號施令，而是運用自己所握有的全力幫助他人，甚至犧牲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辭。

只是問題來了，就算耶穌講到如此地步，門徒真的瞭解耶穌談論的重點嗎？不論讀的是哪一卷福音書，我想我們都能夠肯定地說，門徒依然不明白。而且，也不是只有門徒不明白而已，我們這些在世界上追求各樣滿足的人，也一樣不明白耶穌的教導。

說穿了，我們想要擁有權力的目的，與耶穌的教導完全是反其道而行。我們追求的事物，是為了滿足我們自己，而不是用來服事他人。難怪，聖經會用迷失的羊來形容我們眾人，因為我們早已迷失在追求權力的旋渦之中，難以脫身。

更嚴重的是，就算我們真的掌握到某些權力，正如耶穌提醒門徒的，我們根本不清楚那代價有何等的大，而且就算知道了，我們也付不起。這整個困境，都寫在在以賽亞書這句話裡頭：「我們都如羊走迷，各人偏行己路。」

今天證道的主題是「迷失的羊？」談論到現在，這個主題已經呈現出三個意義。第一，在上帝的眼中，我們就是迷失的羊，弄不清自己的方向，也不知道自己追求的究竟是什麼。簡單來說，我們就如同一群只顧著吃草喝水的羊，低著頭追求自己想要的事物，完全不肯抬頭看一看自己該走向何方。

第二個意義是，即便上帝已經提醒我們就是迷失的羊，忙著追求權力以滿足自己的慾望，我們仍然不肯承認自己的處境。在這一點上，我們與其他十個門徒一樣，縱使聽到了耶穌與雅各約翰的對話，仍然聽不下去耶穌那不要追求權力的教導，反而爭先恐後地繼續尋求，並為此生氣、爭吵。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意義是，我們或許聽到耶穌的教導後，真的意識到自己就是迷失的羊，也知道只要我們當羊的一天，就無法脫離著種只顧著填飽自己肚子的處境，一輩子活在以自我為中心的罪惡之中。

於是，各種宗教方法出現了，教導我們如何脫離這取死的身體，只因這個身體大大限制我們靈性，它會痛苦、會經歷磨練、會生老病死。如果可以選擇，我們不想要繼續當注定會迷失的羊。

這樣的觀念，不單單存在於其他的宗教信仰裡頭，也時不時出現在我們基督徒的想法之中。「早一點離開，就可以去天堂見上帝了。」「我情願離世與基督同在，因為這是好得無比的。」某種程度上，我們其實很希望今世趕緊過去，上帝應許的永恆盡快來到。

這就是「迷失的羊」這主題的第三個意義，我們迷失到忘記自己永遠是迷失的羊，忘記自己永遠都需要上帝的供應與救贖，不論在今生或在永恆中。

結果呢？結果當然就是今天以賽亞書的經文所記載的，上帝讓祂所差派的僕人全然擔當我們眾人的罪孽，為我們所追求到的權力付上代價，默默地犧牲受害。

在繼續談下去之前，想要先跟大家分享一個觀念。往往我們在讀以賽亞書中關於受苦僕人的記載，又或是四福音中耶穌被害的敘事時，總是帶著一種悲痛的情緒，彷彿這位上帝差派的獨生子可憐到不行，以至於我們心中產生極度的虧欠與罪疚感。

但我想說的是，耶穌並不是來賣慘的，不是要用祂的無辜受害使我們感到同情，以至於好像我們非得被情勒似地接受祂的救贖。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建議我們最好重新思考什麼叫做因信稱義，還是我們是因同情而稱義？

回到以賽亞書的經文，一個非常值得我們關注的重點是，上帝透過先知直接稱呼我們這一群追求權力的人為迷失的羊，然後祂也要告訴我們要拯救我們這些迷失的羊脫離罪惡與死亡的轄制。可是，上帝的做法卻是讓祂的僕人成為跟我們一樣的羊。

「他被欺壓受苦，卻不開口；他像羔羊被牽去宰殺，又像羊在剪毛的人手下無聲，他也是這樣不開口。」雖然都是羊，但耶穌這隻羊與我們很不一樣，祂不像我們顧著滿足自己的慾望，反而是默默地用祂身上的一切，為他人帶來益處與救贖。

更重要的是，當我們不想繼續在肉身受苦，不想要繼續當一隻迷失的羊時，上帝卻藉著讓祂兒子耶穌基督成為與我們一樣的羊，讓我們知道不用急於想要擺脫羊的身份，當一隻迷失卻又時時仰望上帝憐憫的羊，其實是美好的。

不要忘了，當耶穌道成肉身來到世上時，祂也時時刻刻仰望上帝，向祂祈求禱告，向祂訴苦，向祂感恩。耶穌這隻羊的受苦遇害帶給我們意義是，祂要我們活，而不是要我們死。

曾經某一段時間，教會界很強調「為耶穌而死」，彷彿因著福音而殉道才是最美的事，但其實不然。耶穌擔當我們的罪、洗淨我們一切的不義，是要我們繼續與羊的身分活著，為祂而活，而不是為祂而死。